连载（三）：一名资深空姐眼中的民航业变迁

　　图：杨丽华（左）在天津民航学习期间留影。

　　初春驱散了空气中密布的寒气，万物开始苏醒。从候机楼通往城里的迎宾路两旁冒出了小草的嫩芽，坚硬的大地似乎变得舒缓平坦。

　　两个月的入伍训练结束了，我们中的一些人已经开始了飞行生活。看着他们每次飞行回来煞白的脸和缺乏食欲的状态才得知，空中颠簸和晕机是一道很难逾越的关卡。尽管如此，对我们这些暂时还没有进入飞行“围城”的人来说，空中的诱惑还是那么强烈。大家都在盼望着能尽快成为第二批飞行的乘务学员。但出乎意料的是，领导决定要送我去天津民航学习英语。要告别刚刚建立起来的友谊和天天思念的飞行梦想纵有万般难舍之情，但怀着对天津的好奇和对学习的渴望，这一安排还是让我感到兴奋无比。

　　天津张贵庄机场在新中国民航发展史上有着重要意义。1949年11月震惊中外的两航起义中，北飞的12架飞机里有11架降落在这儿。不少两航起义归国的人员因此落户天津。张贵庄机场也成立了中国民航第一所培养人才的学校。上世纪70年代初期，中国民航在曲折和反复中艰难发展，在周恩来总理的关怀下，中国民航的发展重点从国内开始转向了开辟国际远程航线上。1973年中国向美国订购了10架波音707飞机，培养民航外语人才因为适应“飞出去”的战略要求被提了出来。

　　学校就在天津机场里面，同时在校学习的还有领航、报务、气象等班。我们乘务学员人数最多，被分成了两个班。和我一同从北京来的有30来个学员，占了人数的一半，其余的都是来自于上海、广州、沈阳、成都和西安5个管理局。重新坐进课堂学起当初中学时认为最没用的英语，感觉好像是婴儿学话却又难以开口。没有语言环境，没有太多的学习资料，我们的学习热情一再受到挫伤。教授我们英语的老师是一位两航起义人员，姓尤，他从小在教会学校学习，英语的功底很好，人也和善，对于我们的情况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学校安排的课程节奏非常快，在不到10个月的时间里要求我们学完基本的语法并要达到一定的会话能力和读写能力。大家往往是前一课程的内容还没掌握，后一课程就紧跟了上来。看着大家泄气的样子，尤老师也忍不住提出对课程进行必要调整。尤老师告诉我们，每一种语言都有它的规律，不同的学习方法会产生不同的学习结果。和婴儿不同的是，我们的思考能力和学习方法可以帮助我们更快地掌握语言。就这样我们慢慢地静下心来，围坐在教室里模拟着客舱的环境，想象着与外国宾客交谈的情景，进行会话练习和语言学习。

　　学校的生活并不简单，除了学习，社会劳动是我们在校生活的重要部分。我们学校处在郊外，周边宽阔而荒凉，四处的沼泽地里长满了芦苇。收割这些芦苇成了我们劳动锻炼、接触社会的第一课。麦收的季节，学校发动我们学生帮助农民抢收粮食，让我们体会到了农民的艰辛和种粮的不易。记得在收割的日子里，我们天不亮就要整队出发，在月光下举着镰刀模仿着年长的同学，丝毫不敢掉队。在田间休息的时候，我们南方的同学会学着北方的同学尝试着去吃收割下来的高粱杆和玉米杆，那味道还真有些甜丝丝的。刚刚恢复中的学校正处在百废待兴的阶段，学校的经费非常有限，收集废旧物品、打扫猪圈等劳动也成为我们换取班里经费的方法之一，我们用劳动和汗水购买了班里的收音机，每换取一件小小的物品都会给我们带来无尽的骄傲和喜悦。

　　转眼天津的学习生活结束了，从北京传来的消息是我们同期来的战友都早已独自执行飞行任务了。那迷人的天空、多变的云彩和银色的飞机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我的心，我早已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呼唤，我知道空中服务的灿烂生活正在向我展开了翱翔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