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客比奇申请破产保护的启示

　　陷入困顿的老牌飞机制造商美国豪客比奇公司，正在试图以破产保护的方式重获新生。过去三年中，该公司曾在运营层面采取诸多措施，包括大力开拓中国等新兴市场，但最终没能摆脱债务重负和市场低迷所引发的财务困境。

　　5月4日，豪客比奇与部分子公司向美国纽约南区破产法院自愿提出破产保护申请。该公司称，已与大部分债权人达成协议，解除约25亿美元的债务和约1.25亿美元的年度现金利息支出，并获得了4亿美元的破产保护期贷款。

　　不同于中国国内通常意义上的“破产”，美国《破产法》第十一章规定的“破产保护”，并不意味着企业将走向倒闭，而是允许企业在正常经营的情况下进行债务、资产、业务等方面的重组整合，使公司有机会轻装前行，重回正轨。安然、柯达、美联航、通用汽车、雷曼兄弟、美国航空等行业巨头都曾经或正在进行破产保护，部分公司由此重现生机，但也有一些企业未能起死回生。

　　豪客比奇预期今年年底前完成破产保护程序。这一目标能否实现，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自身债务的剥离情况和欧美市场的复苏进程，前者扮演的角色要更为关键，因为正是五年前那场杠杆收购带来的巨额负债，压垮了流年不利的豪客比奇。而借助破产保护甩掉大部分债务，也是该公司迅速走出泥沼的捷径。

　　2007年3月，知名投行高盛旗下的私募股权投资公司GS Capital Partners和加拿大Onex Partners联手，以33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雷神公司下属的雷神飞机公司，并将其更名为豪客比奇。这是一桩PE主导的典型杠杆收购，两家新股东只拿出了约10亿美元现金，三分之二的收购资金来自于举债。

　　杠杆收购是一种较高风险、较高收益的融资并购，收购方的现金开支一般可降至并购金额的30%甚至更低，主要通过大规模、高比例的融资借贷支付交易费用。收购方通常以目标公司的资产及未来收益作为借贷抵押，借贷利息将主要通过被收购公司的未来现金流来支付。

　　GS Capital和Onex在市场波峰期对豪客比奇的杠杆收购，在财务层面能够正常运转的前提条件，是市场走势平稳，豪客比奇具有丰富、稳定的现金流产生能力，足以偿还收购带来的巨额债务和利息。但2008年金融危机的爆发，让这类收购的高风险特性暴露无遗，很多基于乐观环境的财务假设在实施中难以为继，被收购公司在债务重压下步履蹒跚。

　　某种程度上，豪客比奇就是被杠杆收购和金融危机拖入困境的，尽管其在产品研制和公司运营层面并没有出现致命的漏洞。由于不是上市公司，豪客比奇的财务数据没有全部公开，但从已经公开的信息来看，这家已有80年历史的飞机制造商在这一轮金融危机中遭受重创，销售额和效益锐减，2010年和2011年的运营亏损分别达到1.74亿和4.82亿美元。

　　比利润下滑更为严峻的，是现金流的紧张乃至枯竭。飞机制造行业是一个现金流，特别是经营性现金流既不均衡也不充沛的行业，经济衰退中订单的减少、推迟和取消，会让飞机制造商的现金流更加捉襟见肘，更何况豪客比奇身处对经济更为敏感、竞争也更为激烈的公务航空市场。

　　据统计，2008年开始的三年内，全球公务航空市场缩水了接近三成，欧美市场下滑幅度更大，尽管目前已有所复苏，但形势仍不乐观。受累于市场疲软，豪客比奇2009年销售了23亿美元的公务和通用飞机，但2010年这两类飞机的销售额只有10亿美元。

　　此外，豪客比奇涉足的军用飞机市场，也因为美国国防预算的压缩和一些重要招标的推迟而受到冲击。

　　事实上，在金融危机中，波音、空客、庞巴迪、巴航工业、赛斯纳等其他飞机制造商也遇到困难，但并没有豪客比奇那样危急，重要原因就是它们的负债处于公司可承受的水平，而豪客比奇已经不堪重负，现金流无法按计划偿还欠款和利息，利润下挫和融资困难使现金流进一步恶化，以至债务持续攀升。截至2011年底，该公司的负债已经高达23亿美元，威胁到公司的正常运转。

　　豪客比奇此次申请破产保护，着眼点正是通过免除大部分债务迅速减轻财务负担，优化资产负债结构，以债权人的利益让步换取公司的重生机会。未来为了提升效益，该公司有可能在资产和业务层面进行重整，包括中国公司在内的同行企业也许有机会参与其中。但眼下这一事件对业界最为现实的启示，则是管理好资产、负债和现金流，不要因为对短期利益的过度追求和对环境变化的应对不及，牺牲掉公司的未来。同时，企业的领导者也要高度关注和认真研究宏观经济形势，防止战略误判。

　　（《中国航空报》）